季璃 - 暴君的甜心【豪門遊戲之三】``第八章

  七天。
  這七天來,鷹川准覺得自己好像在煉獄裏度過一樣,最後,他甚至自責得違背自己的想念,開始害怕見到童心心,對她,他又愛又怕!
  這時,童母被請進了會客室裏,女傭領著她落坐,她一見到鷹川准,就立刻關心起女兒的近況,「鷹川先生,我們家的心心還好嗎?」
  他們兩人上次見面是在臺灣,心心替他們兩人介紹過,只是,還來不及深入瞭解,他與心心就急著飛回日本了。
  鷹川准望著眼前這個與自己心愛女子擁有相彷神韻的婦人。
  「教我……」
  「我不懂,鷹川先生──」
  「教我!求你教我!」
  鷹川准故作冷靜的神情,徹底崩解了,他一雙大手緊握著堅硬的椅背,險些教人產生他十指就快要深陷進去的錯覺。
  「老天,我已經不知道該拿她怎麼辦了?!她在我的面前一樣的笑著,可是,我知道那不是她!那不是她!你是她的母親,你一定知道該怎麼辦,對不對?」
  鷹川准已經失去了方寸,他完全不知道剛才的自己是如何的渴望一個肯定的回答,他一雙燃燒的黑眸直勾勾地顱著眼前的女子。
  「你傷了她,是不是?我不知道你是如何傷害我的女兒,可是,她不肯原諒你,是嗎?鷹川先生,算我這個做人母親的求你,如果這種情況再持續下去,請你……請你把她還給我,好嗎?」
  「不──我絕對不把她交給任何人!」鷹川准黑眸一眯,握緊了拳頭,像是一隻困在牢籠中的猛禽,頓時對眼前的女子產生了無比的敵意,因為她隨時有可能會搶走他心愛的東西。
  童母被眼前男人的陰驚神情給駭住了,一瞬間,她以為自己可能會被他殺掉,只因為她想要帶走他鷹爪下牢牢擒住的寶貝。
  「那麼,就請你不要再傷害她,她是一個心地如此脆弱的可人兒,鷹川先生,請不要傷害她。」
  「我也不想,相信我,如果一切能夠重來,我就是寧願死,也不願意傷害她分毫。」
  聞言,童母微微一笑,「心心為什麼看不出來,其實,你跟那個男人一點都不像。」
  「那個男人……他是誰?」鷹川准眉心一擰,不喜歡心愛女人的名字與別的男人連在一起。
  「這一切事情,大概要從她六歲那年說起吧!」童母的記憶一瞬間回到了過去,忍不住搖頭歎息。
  「心心六歲那年……到底發生了什麼事?那個男人到底又是誰?」鷹川准只想追問到底。
  「你知道心心是私生女嗎?」
  「我……知道。」
  聞言,童母平靜地看了鷹川准一眼,開始娓娓道來:「他是她的親生父親,那天,是那個男人四十歲的生日,從那天早上,我就發現心心特別高興,跟我約好放學回來以後,要我帶她去買東西,那天,天氣特別冷,她拉著我的手,在寒風中跑了好幾家商店,終於找到了一個很漂亮精緻的小藥罐。」
  「她告訴店員小姐,說這藥罐是要送給她父親的,說他身體不好,需要常常吃藥,隨身帶著藥罐會比較方便,那天晚上,不論是店員小姐,還是在場的客人,每個人都說她很乖、很孝順,是一個很體貼人的小甜心,我永遠都記得那天晚上,她小臉上的笑容好燦爛,像個天使一樣……」
  是呀!他比誰都清楚,那抹甜美的微笑可以擄獲每個人的心,鷹川准心痛更甚,「然後呢?那個藥罐她送出去了嗎?」
  「送了。」童母想到這裏不禁哽咽,再度歎息。
  「包裝得漂漂亮亮的,可是,誰知道那個男人根本就不屑一顧,他就在心心的面前,把藥罐丟給傭人去處理,那是一個很精緻漂亮的小瓶子,可就在她的面前,硬生生給摔碎了……」
  「我永遠都忘不掉她那時候受傷害的表情,她抿著小嘴,一句話都不說,卻是教人好心疼,鷹川先生,你應該要親眼看看,那你就會跟我一樣質疑,為什麼會有人想要傷害像這樣脆弱的小甜心?為什麼?!」她望著他的方向,精緻的臉容顯得非常痛心。
  鷹川准發現自己答不上話,不,他根本就心虛自責到半句話都說不出來,因為,就在不久之前,他才做過同樣的事情──傷害了她!
  老天!他應該如何彌補她才好?
  「我不知道……我真的不知道。」
  他閉上了雙眼,喟出了心中的沉重,一雙大掌緊握成拳,彷佛這麼做,他就可以挽回一些被自己親手破壞的美好。
  如果,他早知道關振東是這麼對待她,他就應該知道她絕對不會因為那個男人而背叛他,他該相信她的……如今悔恨,已遲了嗎?

  她又犯了一個錯。
  童心心緊抿著蒼白的唇瓣,想到自己又再度犯下的錯誤,只覺得自己可憐、可悲得近乎可笑!
  她坐在長廊上,背靠著拉門,關於那夜一幕幕撕心裂肺的情景,依舊不斷地在她的眼前翻騰。
  六歲時,她曾經想過用小小的藥罐去討好一個身為她父親,卻從來沒有給予過她關懷的男人;十幾年後,她唯一能夠想到的,卻仍舊只是討好。
  可是最後,她只得到傷心失望。
  就在她沉思之時,背後傳來熟悉的男人腳步聲,近似於無,卻又一聲聲響進她的心坎底,她不想承認,心卻誠實地一陣陣發疼。
  「心心。」鷹川准在她的背後輕喚。
  「不要過來。」
  「你聽我說──」
  「你不要過來!」她瑟縮成一團,激動地大叫。
  「你母親剛來過了。」他停在離她十公尺的地方,咬緊了牙關,克制了心中想要擁她入懷的衝動。
  「什麼?她在哪裡?我要見她!」她抬起小臉望著他,神情顯得急切;這是她從那天之後,第一次將他瞧仔細,他瘦了……也憔悴了!!
  「她剛出發到機場,搭最近的一班飛機回臺灣,她要我轉告你──」不!鷹川准猛然住了口,發現自己無法照實說出來。
  「她要你轉告我什麼事情?」為什麼……受傷害的人是她,他卻看起來比她更淒慘呢?
  她說……她會在臺北的家等你,要你承受不了痛苦的話,就儘管回到她的身邊;鷹川准如墨般黑的眸子定定地望著童心心,在心底對她覆述著,胸口如刨剜般疼痛不已。
  不!他不能告訴她!因為無論如何,她都不能離開這裏!他不允許!鷹川准徹底鐵了心腸,轉首步至門口,微微地一頓,笑道:「她要你好好住在這裏,有空……她會來看你的。」
  說完,他頭也不回地離開了;童心心望著他高大挺拔的背影,忽然間有種錯覺,那就是他看起來好悲傷,那寬闊的肩膀上承載了比她更多的痛苦。
  他到底在想什麼?她不懂,是不是……光明正大擁有傷心憤怒權力的她其實遠比他幸福多了?

  嬌美的櫻花,屬於上天賜給大地的短暫燦爛,自從童母走後,過了一個禮拜,櫻花正式進入了盛開期,短短不到十天的時間,卻是日本當地人一連串熱鬧賞櫻的活動期。
  鷹川家的庭院太大了,童心心從自己的房間望出去,只能看到一點點粉紅色的樹梢。
  「想看櫻花嗎?」鷹川准看見她的視線一直盯著那抹粉色的樹梢不放。
  「我不想看。」童心心沒有回頭,她坐在長廊的邊緣,知道他已經在她的身後站很久了。
  「真的嗎?!」
  她並沒有立刻回答他的質疑,靜了一靜,小臉表情有點悶,彷佛正在思考著、掙扎著。
  一瞬間,鷹川准以為自己終於成功摘下了她的面具,黑眸綻過一絲喜悅的光亮,然後,他失望了。
  她甜美地微笑,偏著小臉,「沒錯,我真的不想看,今年的櫻花,明年仍舊會開。」
  該死!他忍不住恨恨地咬牙,複雜的神情似乎想要說些什麼,最終,他只是歎了口氣,長臂一伸,用力地將她擁進懷裏,態勢極盡呵護。
  只差這麼一點!就只差這麼一點,他就能夠碰觸到真正的她!他的腦海中想起那個六歲的小女孩,拉著母親的手,在冬天的夜裏,冒著冷颼颼的寒風,跑遍了無數家的禮品店,只為了替從未在她身上付出過關心的父親,尋找一個好看的藥罐。
  那晚,看著滿含著自己濃濃期盼的禮物被弄壞了,她那顆稚小的心靈一定被傷得很深……
  老天!如果他早知道這件事情的話,只怕就算要了他的命,他也絕對不會忍心傷害如此脆弱易感的她。
  他更不會……在她極力想要討好他父母時,狠心地給予她致命的打擊;他還記得那天,她笑眯眯地對他說:因為他們是你的父母,所以我想讓他們也對我好……
  為了他,她想討好他的父母!鷹川准這一輩子從來沒有如此悔恨過,他捧起她的小臉,低喚道:「心心,我的小甜心……」
  他傷害了她,現在,到底又想要從她的身上得到什麼呢?童心心從他的胸前仰起小臉,納悶地瞅著他,小臉顯得透明而且純真。
  「跟我來!」他猛然擒住了她的手腕,往門外步去。
  「你幹什麼?放開我,鷹川准,你聽見沒有?!放開我!」她不停地掙扎後退,卻發現自己根本就不及他強勁力道之萬一。
  她心底有些訝異,因為那天,他在盛怒之中,卻仍舊沒有用蠻力真正傷害到她,只是心……已經被傷得很深了!
  「不放,除非你乖乖跟我到櫻花林去,否則我絕對不會放開你的。」
  「我不看!我已經告訴過你了,我不想看櫻花,你到底聽見了沒有?鷹川准,你聽見了沒有?!」她朝著他的背大吼。
  「你說的沒錯,櫻花或許明年仍舊會開,可是,它們卻已經不再是今年的櫻花了。」就如你不再是你一樣,鷹川准在心底默默地說道。
  「我不知道日本話原來也可以這麼繞口,我不看就是不看!」童心心冷笑了聲。
  「到底要怎麼做……你才肯原諒我?」
  「不要把自己說的那麼可憐,我不會聽的。」她倔強地咬著牙,幾乎把自己都咬疼了。
  「是嗎?」他苦笑,帶她來到了鷹川家最出名的櫻花林中,他領著她走上了老櫻樹下的小丘。
  眼前美麗的景色幾乎教人炫目,童心心抬眸,觸目所及都是溫柔的粉白色,短暫地放下了戒備,不自覺地被他困鎖在櫻花樹幹與他之間。
  「心心。」他低沉的嗓音在她耳畔柔喚。
  聞言,一顆心臟差點都快要停止跳動了,她想念極了……想念他寵溺的溫柔,老天,她恨不了他!就是恨不了!
  童心心因此都快要恨起自己了!為什麼……在他這樣對待她之後,她仍舊鐵不了心恨他呢?
  「我知道你沒有騙我,我已經都知道了。」他低沉的嗓音充滿了懊惱悔恨,輕輕地將她的小臉按向自己的胸膛。
  她愣了,一顆心被緊緊被擰疼了!
  他知道了……他都知道了!忽然間,她只有大哭一場的衝動,她只想狠狠地痛打他一頓,就算心裏明白自己是狠不下心的。

  這時,一條白白亮亮的絲線……在她的面前晃來晃去……
  「那個……不要!」她捂住雙眼不敢看。
  「你還是不肯原諒我嗎?」他拉開了她的小手,神情溫柔地注視著她。
  「不,是那個……」黑色的物體在她的眼前彎成了微笑的弧度,童心心頓時花容失色,彷佛受到了很嚴重的挑釁。
  「那個是哪個?心心,你到底在說什麼?」
  「啊啊啊……」她害怕得揮舞雙手,完全沒有聽到他究竟說了什麼,「快快!你快一點──」
  「心心?」鷹川准如陷五里霧中,快一點什麼?
  「啊啊……」一陣輕風吹來,教她忍不住撲進了他的懷裏,繼續尖叫。
  聽到了童心心用力的尖叫,躲在一旁只聞其聲、不見其人的傭人們忍不住讚歎,他們實在是太擔心少主人與心心小姐的情況了,所以,幾乎所有人全都跑了出來。
  「太猛了,真的是太猛了!竟然可以讓心心小姐叫成這樣,我們少主人的能力果真不是蓋的。」傭人之一高興地說。
  「沒錯,希望他們兩人可以早日和好,這樣一來,心心小姐未來的性福可期呀!」傭人之二也非常興奮。
  「這是一定會的啦!」傭人之三笑得像個傻子。
  結果,躲在最前頭的老管家聽到那麼多聲音,頓時覺得不太對勁,回頭一看才發現身後跟了一堆傭人,心想這還得了。
  「快回去!你們全都跑出來了,那誰要去工作,只要有一個人留下來接應就好了,其他的人全部都給我回去!」
  結果,所有人只好摸摸鼻子,回到工作崗位上,只留下一個老實的傭人,他是所有人裏面最不懂得說謊的,絕對能夠一五一十把實情說出來。
  然後,尖嫩的叫聲又持續了三秒鐘,忽然,童心心在鷹川准的百般誘哄之下,終於爆出冷門──
  「有有有……有蟲啦!」
  什麼?有蟲?!到底……是真的有蟲,還是有什麼「東西」長得像蟲呢?這時,留守下來的老管家以及老實的傭人忍不住面面相覷,覺得自己好像聽到了不該聽的事情。
  一見到被留下來監視後情發展的人踏進,眾人紛紛丟下手裏的工作,上前追問道:「怎麼樣?人家不是都說夫妻床頭打、床尾和嗎?少主人應該已經跟心心小姐和好了吧?」
  「嗯……」
  「你為什麼不說話?他們現在兩人是不是已經如膠似漆了?像少主人這樣的猛男,一定不會教心心小姐失望的。」
  其中,善良的老實傭人覺得應該要說實話比較好,他遲疑地開口道:「基本上,心心小姐尖叫的原因,其實是因為蟲──」
  他話還沒來得及說完,咚!一尊大佛不倒翁筆直飛來,正中目標,將老實傭人完全擊倒。
  「咦?哪裡飛來的不倒翁?」眾人發出疑問,紛紛望向躺在地上不支的老實傭人。
  「真是的,哪裡飛來的不倒翁呢?」隨後進來的老管家也跟著好奇眺望,卻一腳踩在同伴的頭上。
  「可是,那是蟲……」咚地一聲,大佛不倒翁完全遵循了重力加速度的原理落下,不死心的老實傭人正式宣告陣亡。
  「管家……」眾人轉而把目光投向他。
  「你們還有問題嗎?」
  「呃……」眾人迷惑地搖頭,表示不解。
  「那就是沒有囉?我想各位都已經清楚了吧,其實呢,這件事情說難不難,也就是這樣了!」說完,老管家呵呵一笑,完全無視眾人的期盼,背著雙手,逍遙自在地離開。
  喔,原來就是這樣……等一等,事情、事情……就是怎樣了?除了一個大佛不倒翁之外,完全沒有比剛剛瞭解多少的眾人紛紛露出不解的神色,面面相覷,剛剛……老管家有說什麼嗎?

  走投無路。
  鷹川准早就料到被斷了後路的關振東遲早會找上門來,他冷冷地覷著眼前的男人,朝身旁的保鑣頷首示意,可以隨時準備動手攆人了。
  「請回吧!她不想見你。」
  關振東咚地一聲,跪在鷹川准的面前,「沒關係,其實,我根本就不是來見她的,鷹川先生,我今天是來求你的,求你再給我一次機會,這次我絕對不會再騙你了……」
  「心心,這就是你親生父親的嘴臉,你看到了嗎?」鷹川准起身走到一扇小門後,牽出了一隻小手,那正是一直躲在門後的童心心。
  「這種事情,我早就知道了。」童心心從門後走出,咬著唇,有點哀傷地望著自己的父親。
  「什麼?!」看見自己的女兒,關振東吃了一驚。
  「關振東,如果你對自己的親生女兒多表示一點關心,或許,我會放過你也說不定,只不過,你太教我失望了!」
  關振東把目標轉向女兒,「心心,求你幫忙爸爸,這件事情如果沒有你的幫忙,爸爸只怕就要走投無路了。」
  「你去問他吧!我無能為力。」童心心躲到鷹川准的背後,不想看到眼前這場父女倫理大爛戲。
  「來人。」鷹川准冷喚一聲,立刻就有人上前把關振東給帶走了,他抱著懷裏的小人兒,感覺到她渾身的抖瑟,忍不住將她抱得更緊,奇異地,這次她並沒有推開他。這教他在心底幾乎感謝起老天爺的仁慈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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